第八十二章 苍山月兰-《我靠秦始皇封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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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男人行礼道:“打,打扰。”

    裴乐立马道:“公子瞧着不像是咸阳人士,连口音都听着不同。”

    男人道:“来自,韩国,咸阳,为商。”

    为商刚落音,各位贵女殷殷切切的脸色为之一变,立马如垂散的花苞团团散去。

    商人是最最末等的,哪国都一样,瞧着倒是个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,没想到倒是个铜臭贱商。

    裴乐也是跟着好没意思,但瞧着李玥,她便是叠也要叠出千般的讥诮与讽刺来:“我倒以为你投壶的技艺突变得这么好,还以为你是要和宫中的小主儿争个高低,改明儿飞上枝头变凤凰,没想到啊,你倒也拎得清,好生聊着吧,姐姐们就不打搅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端着腰肢摆着手就去那边去了,末了姑娘们又是围在一起悄悄咬着舌头。

    只剩下李玥和男人面对面。

    李玥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,她现在看着冷淡,实则很想缩在壳里不出来,男人也没说话,只是只顾着坐在长案上捧上一壶茶,抿了两口,赞道:“茶芽,朵朵朵,若,若如清风,实属好茶。”

    李玥听着奇怪,缓缓也跟着坐下,犹疑道:“你”

    “口吃,而已。”男人笑了笑,“不碍事。”

    李玥没说话,男人也不吭声,只是喝着热茶,末了李玥终于道,“你刚才撒谎了,你不是商人。”

    “何以,见得?”

    “商人走南闯北,面部大多黢黑,且眼神都会多少带着波俏的精光,而你的眼睛.”你的眼睛很通透,仿佛能够看穿世界万物,也仿佛能够看到她的心底,李玥不敢再说,忙改口道,“还有你的手,你手上的薄茧,一看就看出,这不是一双精于算计的手,是握书笔的手。”

    男人道:“姑娘,聪慧。”

    李玥:“你为什么要撒谎?”

    “也不算,撒谎,一时经商,也是商。”他伸出手,转了转道,“事物总要通晓变化,姑娘也不能,一口,口咬定,这不是一双精于算计的手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便看向她,李玥却不敢看他的眼睛,好像自己所有的揣测,和这世间所有的奸诈邪恶都变得无处可放,她道,“公子怎么称呼?”

    “姑娘可叫我,公子非。”

    韩非放下手来,他很安静,哪怕是开口或者是不开口,哪怕在这“安静”的雅阁还有一群叽喳的姑娘在淬这他一些不好听的话。

    她喃喃:“公子非,韩非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正是在下。”

    “有点略微耳熟,我好像听见过你”

    她倏忽也变得静了下来,没有方才的拘谨和不自在,舒坦程度哪怕是听到他的结巴,李玥都能听出一地被割碎的琉璃月,不过才下一秒她就拧了眉头,“韩国九王子,公子非?”

    韩非道:“正是,在下。”

    “各位姑娘们,大街上又张贴上了告事榜了!”

    正在这时,还在李玥愣神间,楼道咚咚咚响起,耍闲嘴的姑娘们齐齐过去看。

    李玥也跟着韩非一起转头,有个姑娘还没等到人上来,不耐烦道,“吵嚷什么,不就是张贴个告示,除了通缉播种,就是新法征兵,你是别国来的啊,乡里巴姥,见个没新鲜的!”

    楼道口上来个喘着气的小童,他忙三面环绕规规矩矩揖:“诸位贵人,是旧国相之事,吕相回到封地后,毒发身亡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这下所有的贵女们都坐不住了,齐齐起身,“旧国相身亡,还是毒发身亡,怎么毒发身亡的,怎么才回封地没几个月就毒发身亡的。”

    “前几个月,我还去拜了帖子,见了秋静姐姐,吕相还笑眯眯的和我说话。”有姑娘眼眶红了一圈,“吕相在官场上真正做到了外举不避怨,家里长辈都是心下敬佩,他是个公正无私,温良和善的老人,怎么会,怎么会这样,那么好的一个人,突然就呜呜呜.”

    几个姑娘家也是动容,跟着哀戚哀戚的哭,别管真心不实意的,倒是随着为首的哭着去了。

    啼啼的哭声中,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突然混了一句话,“毒发身亡?怎么投的毒,他的门客难道不会护着他吗,吃的膳食没人试吗?不对,难不成吕相是被人害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害死?吕相德高望重,哪个不打心里敬佩,还有谁敢胆子包了天,害了他老人家去?”

    突然间,几个姑娘凝着泪眼,心里猛然一跳,是啊,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加害吕相,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,让吕相辞官养老的那位,还能有谁呢?

    “莫不是——”

    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报信的小童听到这半句禁忌的话,真是冷汗都下来了,忙不迭摆开干系道:“还张贴有两事,为了秦王囚母之事,别国二十七名觐见之士都被投了鼎烹成肉糜,秦王发话,若是还有人敢呈任何太后之言,当如此等下场。再是宫里那位白桃小主儿昏迷不醒,秦王下帖巡世间良医,医好者,赏黄金万两。”

    说罢又是飞快一躬,下楼还拌着脚,“诸位贵主儿,小的紧着下去为你们打听打听。”

    “烹烹了。”有姑娘吓得脸色青白。

    “还是烹成肉糜,呕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犯了什么事,还给烹了。”有姑娘吓得毫无血色,“不是说要广开言路吗,怎么连说都说不得,一次烹了二十七条人命。”

    在姑娘们说得心惊肉跳之时,韩非坐在案上,为自己舒了一盏茶,他垂下眼睫看着那茶叶旋上又沉淀的绿影,道:“古有齐王禁媚烹奸佞,今有秦王禁言烹贤臣,姑娘,秦王囚母之事,你该如何相看。”

    李玥知道这话自己不该搭腔,只沉默着当没听见。

    那边姑娘们又在凑脸咬舌头,“太后娘娘就算做错了事,也是他的亲娘,哪有儿子这般不孝顺亲娘的,要是我哥但凡有丁点不孝顺母亲,家里宗族都得要他挂荆条。”

    “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。哀哀父母,生我劳瘁。我这身上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父亲母亲给的,要是没有父亲母亲,哪来的我们,若是我哪一日不孝不悌,那就是比畜牲还不如,这事情反正我是万万做不出!”

    可那是秦王啊。

    静默。

    有人感叹:“前国相也入土了,现在朝堂之上,也没有人能够管教了,什么事都只能由得秦王做事,可是秦王终究是年轻了些。”

    众姑娘皆在心底叹气,那哀伤遗憾以及愁绪的神情,合着半开的窗扉,像是水墨滃染的画卷。

    突然,有倩影跳动着道,“你们说,国相身死,太后幽闭,假父分尸,长安君也早早就没了,再也没有人能够管着他了会不会太巧合了些。”

    有人抽冷气:“杀仲父,杀假父,杀胞弟,囚亲娘,还有宫中那位小主儿,也是昏迷不醒。”

    立马有人道:“合着全是出自于他一人之手,连心尖人都敢灭口,还贴告示说要请医者,做得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!”

    就连裴乐脸色也苍白了几分,袭来的恐慌让她腰酸腿软:“我曾想过进宫,哪怕做个夫人也好,如今听诸位姐妹们这么说,倒是真真觉得后怕的紧。”

    几个姑娘七嘴八舌在劝:“你倒是也不想想,秦王从小就在赵国为质,又怎会是那托付终生的良人,倒是你,幸亏你没入宫,免得连命都丢了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真不该有那般的心思,父亲还想让我攀上高枝,回去和父亲说道说道,怕是看他还敢将我送进去?”

    “对啊这咸阳城中,遍地都是才俊,想得哪个就捉了去,合必看着一个秦王,依我看,那宫中的小主儿难以醒来了,不过几日,你就睁眼瞧着吧,看是死了去还是活了去。”

    韩非收回视线,道:“姑娘,你见过,宫中,小主儿吗?”

    李玥倒是未曾见得,只是难免被灌了几耳朵,依着脑子里的印象,一五一十的诚恳答了:“不拿大,销魂醉魄,长得赛过天仙。”

    “见过吗?”

    李玥摇头。

    韩非眼带兴味道:“有空,我倒是想见。”

    李玥又摇头:“怕是难得,上次纲成君的孙女蔡妙姑娘拖着来见了,后来蔡妙姑娘回去没几天被罚了禁足一年,后来就是和告老还乡的纲成君一齐消失,有此事在,没人敢有胆子见她,下回见她也该是入宫三跪九叩觐见了。”

    他静默了会儿:“她们说,那位小主儿,怕是,醒不过来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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