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六章 茅焦谏秦-《我靠秦始皇封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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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过一国之君说无碍就无碍。

    毕竟纵观古今没有几个做错事的臣子,被国君原谅后还要上赶着找罪受的,那不是犯贱是什么?

    何况,太子丹潜逃这一项罪名。

    他们这些宗室能有几个脑袋能够担责任?

    权且当此事没发生过,宗亲们擤着鼻子黏着衣服稀稀拉拉的出了雄伟庄严的咸阳殿。

    现在他们位高是位高,权重是权重,可做的那都是一个人干三份的活计,恨不得一个人掰出三个分身来。

    还有秦法可不是别的列国那样,“刑不上大夫,礼不下庶民”的说头。

    秦法尤其是对官员贵族更加严苛,严苛程度令人发指。

    就比如说秦律,他们只要写错一个字,就要掉脑袋,这般心惊胆战的度日,这般年过半百的老家伙能不日以继日,宵衣旰食么?

    一想起下朝就要面对山一般还一般的事务,真是腰酸背痛哪哪都疼。

    这不,有个老宗亲问旁边的半缺牙:

    “平兄,老夫最近日发有些头疼了,您是不是有个常常在你府邸里,专门为你治头疾的大夫,能够给老夫举荐一下?”

    右边的半缺牙临着北风,宽松如布袋的官袍鼓鼓当当。

    他年老了消瘦了,身子骨不如外邦之士那么硬朗,匆匆上任连袍服都是赶制出来的,这么飘着就显得人都忍不住想拽他一把,免得被风吹走了。

    他糊着舌头道:“没用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没用?是庸医不行还是药方不到位。”

    老宗亲凑过去道,“您前半月讲不是说快好了吗?”

    “积压的事务处理好了没,堆成山了吧?”半缺牙慢吞吞说,“还有闲心治头疾,依老夫看,你头上的官帽朽了掉了都是轻的。”

    “平兄何意?那些文书都不是在老夫的职责之内,不是您命传书谒者.将书文丢给老夫,说老夫就擅长干此事,老夫这才”

    半缺牙没理,弓着背晃晃悠悠的往白玉阶晃下去,晃的健步如飞。

    老宗亲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骂道,“狗日的,老屁股烧着了啊跑那么快,呸,老子真该。”

    话音没落多久,胖子晃荡个瘦了三圈的直板腰过来搀扶了他一把,眯起绿豆眼道,

    “咱们老宗亲世世代代血脉相连,解不开分不了,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该要同舟共济的才好,同舟共济才好。”

    老宗亲又呸了声:“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,不如这些文书你来看?”

    胖子还在眯眼,也不知道看清路了没有,边眯边往下走,嘴里还合着稀泥:

    “风雨兴焉,老秦人,当得同舟共济才好。”

    同舟共济,同舟共济你个屁。

    现在这种场面,秦王又什么摊子都撂给他们这些老族人。

    一心守着后宫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,还和楚国来的什么自称山鬼的神棍每日祈福烧火,搞个子虚乌有的请神送神,闹得整个秦王宫乌烟瘴气。

    还同个什么舟,共个他娘的什么济。

    君王昏聩好色又暴虐,臣子老朽不堪啥啥都不会。

    依他看,大秦要亡!

    老宗亲心下咕哝咕哝再咕哝,咕哝的头疼欲裂,又按了按嘴角,发现不知道什么还起了个泡。

    他正疼得龇牙咧嘴,白玉阶下走来个陌生面孔。

    布衣,山羊胡子,年龄约莫七八十,脸上的肉松弛垂成个“八”字,粗麻的衣袖晃晃荡荡,老宗亲觉得奇怪,左右看了看守卫,问道:“是何人?”

    山羊胡道:“齐客茅焦。”

    “齐客?”

    老宗亲更觉奇怪,“你个齐客,来咸阳宫做甚?”

    “以太后事谏秦王。”

    “以太后事?秦王有令,凡以太后事谏者,烹而杀之。”

    老宗亲用手指点了点秦广场上停的九鼎,说道,“拿鼎烹,烹了二十七人了,你倒是不知死,莫非想凑齐二十八星宿躺在这里,好祭我们秦国的天啦?”

    茅焦板直道:“贱民不畏生死,唯恐秦王有悖天下之德。”

    老宗亲眼皮动了动。

    他知道有些话不必和木头说,毕竟铁树永远不会开花。

    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,“秦王就在上面,要求,就去吧。”

    茅焦脱下自己的上衣,像是个轻兵赴死的死卒,纠纠的迈上了白玉阶。

    望着他逐渐被宫阙吞没的背影,老宗亲微不可察的一叹,而后和他背驰而去。

    人各有心,心各有见。

    有时候,他们这些老族人竟不如这些外客舍得拉下脸,舍得去下命。

    “齐客茅焦叩见秦王,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    茅焦赤膊跪地,声音盘旋在大殿里,经久不散。

    嬴政坐在王座上,眼神凌厉,似把刀剑剖开他的皮肉,“齐人是来为太后求情?”

    茅焦铿锵道:“是!”

    嬴政挥手,显然是让士兵将他关入地牢之意。

    他无畏死,道,“陛下车裂假父,有嫉妒之心;囊扑两弟,有不慈之名;迁母咸阳,有不孝之行;蒺藜谏士,有桀纣之治。”

    “嫉妒,不慈,不孝,桀纣之治。”

    淳清的嗓音,勾着令人胆寒的笑意。

    嬴政黑曜石的双眼仿佛哧嗤的蒸腾起腐毒和腥血来,“这些话,孤听得太多,你们这些读死书的文人说来是忠诚烈士,其实不过就是一堆以头抢地,逞匹夫之怒的莽夫,来人!”

    “在!”

    千军万马的应喝,顶盔掼甲,戴着青铜面具的黑鹰死士踏着脚步从黑暗中出场。

    嬴政满脸病容显得恹恹的不耐烦,薄唇却如锁魂勾,“烹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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